在即將迎接熾熱的猛暑前,天城燐音面臨了人生最大的難題。 「好──熱──啊!ニキ!」 天城燐音正面對著電風扇喊道,即便聲音被風扇吹出來的風吹得破碎,就是不肯從電風扇的前面離開哪怕五公分,語畢後他又喊了幾聲,像是對變調的聲音饒富興致似的,又或者只是單純想吸引另一個人的注意力。 「沒辦法啊,冷氣壞掉了。」 椎名ニキ的聲音從廚房傳了過來,然後在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後,閉著眼睛吹風的天城燐音感受到身旁多了一股溫度,雖然熱,但他並不討厭。 「燐音くん不要霸占電風扇啦!我都吹不到。」椎名抱怨,一邊試圖挪個吹得到電風扇的位置。 七月的東京在梅雨季後逐漸趨向炎熱,空氣中瀰漫的熱氣會在傍晚時分緩緩散去,讓人得以喘口氣休息。然而這個時節的正中午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尤其是沒有冷氣的室內,烈陽自窗戶打進屋內,帶來了光亮和熱度,在升到天空最高角度的同時,也一併將屋子帶進炎熱的地獄,就連空氣都變得沉重,眼前的視線也模糊了起來,海市蜃樓看起來大抵就是如此。 就在天城燐音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嗅到熟悉的巧克力味,轉頭便看見椎名ニキ正埋頭吃著雙倍巧克力甜筒。 「喂!為什麼ニキ自顧自地吃起冰來?我也要吃!」天城燐音拉扯著椎名的臉頰,不開心地說。 「還不是因為燐音くん霸占了電風扇,我好熱。」 「為什麼不順便幫我拿?ニキ真是個不機靈的僕人。」 「誰是你的僕人啊?自己去拿啦!」椎名ニキ哼了一聲,在天城燐音起身去拿冰時迅速挪到電風扇的前面,盡情享受有著涼風和冰淇淋的人間天堂。 作為一個廚師,椎名ニキ的冰箱總是塞滿各式各樣的食物,上至冷凍庫、下至冷藏區都擺滿食材,十足的關在家裡十天也餓不死的架式……不,如果是椎名ニキ的話可能撐不過一個禮拜。總之,天城燐音打開冷凍庫的冰箱時,費了一番工夫才從各種魚肉跟冷凍食品中拿出一盒冰棒,蘇打口味的ガリガリ君,他將塑膠袋拆掉扔進廚房水槽的垃圾袋裡,等不及走回房間便直接在廚房吃了起來。 廚房跟臥房僅隔著一道拉門,天城倚在流理台時能清楚看見蹲在電風扇前的椎名ニキ被冰淇淋冰到打了個寒顫,卻又食髓知味地堅持要把甜筒吃完,臉上還漾著饜足的笑容。冰棒稍微冷卻了方才因為炎熱而焦躁不安的情緒,天城叼著冰走回房內,然後將自己的衣服一把掀開,罩住電風扇,衣服被風吹得鼓了起來,涼爽不已。 「啊!燐音くん!這樣我吹不到風啦!」椎名ニキ抱怨。 「呀哈哈!這是給剛剛不幫我拿冰的ニキくん的懲罰。」 「什麼懲罰……啊,是ガリガリ君,我也要吃。」 椎名話說到一半,注意力就被天城燐音手上的冰棒吸引過去,雖然他才剛吃完甜筒,但在沒有冷氣、電風扇又被剝奪的情況下,炎熱很快再次襲來,不消多久的時間,他的額頭已經沁出汗水,自臉頰滑落。 大概是難得的良心發現,天城燐音沒有多說什麼便把手中的冰棒遞到椎名面前,過去有過太多次被惡作劇的經驗,椎名忍不住試探性地看向天城燐音,最後才緩緩湊了過去,咬住已經被吃了快一半的冰棒。在高溫三十度以上的室內,冰棒融化得快到超乎想像,椎名咬了一口冰後發現冰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趕忙伸出舌頭接住快要落下的冰棒汁。 自天城燐音的角度看過去,椎名ニキ正蹲在他面前舔舐手中的冰棒,汗水沿著脖子向下滴落,自略寬的衣領能看見汗漬的痕跡以及若隱若現的乳首,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勾引,天城燐音沒有忍住,也不打算忍,粗暴地將椎名ニキ一把拉起,狠狠吻了上去。 天城燐音的吻來得太過突然,椎名ニキ還來不及嚥下口中的冰,口腔便被蠻橫地掠奪,他的嘴唇還帶著點冰棒的冰涼,吻上去相當舒服,嘴裡盡是蘇打冰融化後的甜膩味道。天城燐音一邊吻他,一邊將手探入衣服內,不知道是天氣悶熱導致,還是天城的手原本就這麼熱,椎名ニキ感覺他撫過的每一處肌膚都像是在燃燒,他忍不住顫抖,企圖掙脫天城的擁抱,然而天城燐音緊緊抓著他不放,一手握著他的後頸,一手扣在臀部,就著擁吻的姿勢將他推倒在床上。 之後的一切簡單多了,他們接吻、擁抱,粗魯地扯掉彼此的上衣,天城燐音吸吮著椎名ニキ的脖頸,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吻痕,他撫摸著椎名透著一層薄汗的身體,想像這之後的椎名ニキ會如何因為他而狂亂不已,渾身汗水和黏稠,忍不住渴望更多,瘋狂地索求。 「燐音くん……」 「ニキ……」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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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3點題
題目:R指定+耳環 隔著一個門板能聽見外頭的熙來攘往,明明他的臉幾乎靠在門板上,那些理應近得能清晰聽見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此時卻遠得不可思議,椎名ニキ朦朧的意識中只擔憂著這裡的隔音到底好不好,下一秒,臉頰被咬的疼痛硬生生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喂喂喂,ニキきゅん,這種時候恍神會不會太過分了?」天城燐音咬了一下他的臉,旋即又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抱怨道。 「還不是因為燐音くん硬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做……」椎名ニキ不滿地反駁。 「這是運動啦,飯後運動。」 天城燐音說的盡是歪理,但椎名ニキ已經習以為常。他在午睡的中途被突然興致勃勃的天城燐音吵醒,一直以來的縱容讓他這次也沒有選擇拒絕,於是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撐在門板上,努力不讓自己的身子被頂得撞向門板發出聲音,就連呻吟也只能緊咬下唇,往肚子裡吞,他一邊能聽見門外的人或走動或停留,一邊是天城燐音粗重的喘息,僅僅隔著一道門的悖德感令他忍不住繃緊身子,將天城燐音絞得更緊。 「ニキ,怎麼了?」 「嗯……沒事……」 「換個姿勢吧?我想看你的臉。」看著雙腿打顫,幾乎是靠著自己的手撐著才不致跌倒的椎名ニキ,天城燐音說道。 故鄉的傳統服飾既厚重又多層,天城燐音不嫌麻煩地一件件替椎名ニキ褪下,隨意地鋪在地上當緩衝,他解開椎名ニキ的馬尾,任由長髮和衣服上的花紋交纏,然後再次進入了椎名ニキ的體內。他喜歡像這樣擁抱椎名ニキ時,對方渾身赤裸、毫無防備的樣子,又或者說那其實是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將自己交與他,烙印下記號,那與他配成一對的耳環正戴在椎名ニキ的右耳。 他還記得替椎名ニキ穿耳洞時對方痛得掉下眼淚,也記得在那之後椎名ニキ發燒了整整三天,明明盡是痛苦的經歷,但當他將自己右耳的耳環摘下,替椎名ニキ戴上時,對方卻笑著說很好看。椎名ニキ總是如此,像是辛苦與悲傷都與他無關似的,只享受當下的快樂,過於單純與天真,卻拯救了天城燐音,他又怎麼能不被吸引? 只要俯身便能親吻椎名ニキ的唇,但天城燐音偏愛吻他的右耳,他喜歡在他耳邊落下無數的吻,或是像這樣輕輕啃咬他的耳垂,看著椎名ニキ整張臉連同耳朵都脹紅,樂此不疲。 「燐音くん……」 「嗯?」 「總覺得……燐音くん好像要把我的耳朵吃掉似的……」 聽見椎名ニキ囁嚅的回答,天城燐音看向他的右耳,濡滿了唾液和留下的牙印,垂掛著鑲有藍色寶石的金屬耳環,如果要將他此時的躁動命名,這股想將人吞入腹中的衝動、想讓眼前的人完全屬於自己的渴望,只能是飢餓了。 「是啊,我好想把ニキ的耳朵吃掉。」一邊這麼說的同時,天城燐音張口含住了椎名ニキ的耳朵,他能感受到椎名ニキ的手用力地掐在他背上,以及肌膚相貼之處多了一片黏稠。 「噫!」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ニキくん。」他鬆開嘴,笑著伸手沾取腹部的透明液體,「不過……明明嚇得要死,卻還是射了一點出來,ニキ好色 ♪ 」 「唔……!還不是因為燐音くん……」 「別擔心,如果我真的把你的右耳吃掉,我也會把我的左耳送給你。」天城燐音說。 「咦?我才不要。燐音くん表達愛的方式太奇怪了。」椎名ニキ嫌棄道。 「這樣的我很可愛吧?」 「才不可愛呢,笨蛋。」 椎名ニキ說完,他的手伸向天城燐音的左耳,原本穿了兩個耳洞的耳垂已經癒合了一個,剩下的一個戴著跟他一樣的耳環,他倚在天城燐音的肩上,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地親吻他的左耳,一如他每晚睡前的習慣。 「話說,你快點做完啦,我餓了……」 「好好好,任性的女神大人。」 「ニキ,我肚子餓了。」天城燐音說。 「嗯。」回應他的是椎名ニキ心不在焉的敷衍。 天城挑了挑眉,湊到椎名身邊,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蹲在房間一角的椎名身上,不滿地又嚷了一句肚子餓。 「燐音くん好吵……我在忙啦。」椎名ニキ連看也沒有看向天城,繼續手上的工作。 被如此赤裸地打發,天城燐音終於察覺大事不妙。以前的椎名ニキ雖然滿嘴抱怨,但還是會邊說邊走進廚房開始做菜,然而現在的椎名卻是真的無視他,寧可手拿高麗菜葉餵食一隻愚蠢的小兔子,卻不肯做飯給他天城燐音大爺,簡直豈有此理。 說起事情的開端,源於一個禮拜前他打小鋼珠時贏了一隻兔子,當初他沒怎麼在意賭的是什麼,反正贏了就是贏了,便拿紙箱將兔子裝箱,一如往常地回到椎名家,打算把這贏來的獎勵當成他難得的良心發現,作為伴手禮強硬地塞給了椎名ニキ。 「咦?什麼?兔子?我沒有要養啊……」椎名ニキ看著箱子裡的兔子,困擾地說。 「呀哈哈哈,這可是我賞你的喔,你就心懷感激地收下吧!」 「哪有人這樣強迫別人收下的……再說,這裡不能養寵物啊。」說話的同時,椎名刻意壓低了音量,生怕被其他人聽見。 椎名ニキ住的公寓雖然稱不上破舊,但屋齡少說也有二三十年,樓梯總是咯咯作響,好像隨時都要垮了似的,隔音也奇差無比,晚上吃飯時間椎名連電視都不用開,隔著牆就能聽見鄰居的電視聲,有鑑於此,他不敢太大聲嚷嚷,要是被鄰居知道他偷帶動物回家,只怕房東把他趕出公寓。 「這不是寵物啊,這是緊急儲備糧食。」天城燐音泰然自若地說道。 「啊?」 看著椎名ニキ露出一臉無法理解的呆滯表情,天城燐音忍俊不住笑了出來,使勁地捏著椎名的下巴,讓他整張臉都扭曲在一塊。 「所以說,這不是寵物,是食物。肚子餓、家裡又沒東西可以吃的時候,就可以煮兔肉來吃。」 食物? 聽聞天城燐音說的話,椎名ニキ眼神瞬間發亮,手上捧著的兔子也可愛了起來,看起來相當美味…… 然而才過了一個禮拜,作為緊急儲備糧食的兔子如今已被椎名ニキ視若珍寶,什麼籠子、便盆、飲水器等等都準備得周詳,不只飼料和點心費心準備,就連青菜水果也仔仔細細地洗好、切好再餵,說好的不能養寵物呢? 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天城燐音有點後悔當初的心血來潮,緊急儲備糧食就該有緊急儲備糧食該有的樣子,他應該先料理好再送給椎名ニキ的。 「話說回來,椎名養的兔子叫什麼名字?」 休息室裡,HiMERU看著在一旁興沖沖地與櫻河こはく分享寵物新照片的椎名ニキ,問道。印象中這隻兔子已經養了一陣子,但每次椎名提起時都是用「我家的兔子」來稱呼,直到現在他雖然看過很多張照片,卻還不知道名字。 「啊……對耶,我還沒有取呢。」椎名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 「沒有名字的話很不方便吧?趕緊取一個比較好喔。」 名字啊……要取什麼好呢? 椎名抱頭苦思,但無奈他怎麼想,想到的都是「歐姆蛋」或者「漢堡肉」等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名字,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於是他轉向天城燐音,將問題拋給了對方。 「兔子是燐音くん帶來的,燐音くん負責取吧。」說完,拿出能量棒吃了起來。 「鬆餅挺不錯的啊。」天城燐音心不在焉地說道。 「那樣會很想吃吧?感覺就很好吃。」 「反正牠原本就是緊急糧食。」 「啊!好過分!燐音くん是惡魔!」椎名ニキ生氣地抱怨。 看著天城燐音和椎名ニキ一如往常地打打鬧鬧,搭配著兩人的對話內容,櫻河こはく總覺得有股既視感,開口道: 「你們好像在幫小孩取名字的夫妻喔。」 「咦?」 椎名愣了愣,手還忙著解救被天城燐音拉住的馬尾。 「HiMERUはん不這麼認為嗎?」 「嗯,確實很像……這樣一來,天城的行為就是家暴了。」HiMERU冷冷地說道。 櫻河こはく說的話與天城燐音曾經開過的玩笑不謀而合,此時他得意得像是關係被認可似的,一把抱住了椎名ニキ的腰,說: 「親愛的,今天晚餐就吃兔肉吧。」 「就說了!沒有要吃兔子!」 ※算是《紅–Kurenai–》的應景小番外。
直到他戴上店長準備的聖誕帽,看著比以往還要熱鬧的店裡,他才意識到今天是平安夜,大神晃牙第一次這麼恨自己沒有過節的習慣。 雖然11月底時許多店家已經開始裝飾起聖誕節相關的擺飾,就連聖誕樹也早早擺了出來,但興許就是因為太早開始營造聖誕節的氣氛,才會讓從來不過節的大神晃牙對於時間的流逝感到麻痺,渾然不知11月就這麼過去了,而12月也逐漸迎向結束。 對於沒有在過節日的人來說,4號跟24號的差別只差在一個在月初、一個在月底。而對從事演藝工作的大神晃牙來說,聖誕節跟其他天一樣都要工作,沒有什麼區別,加上所有跟聖誕節有關的表演跟拍攝,為了在聖誕節當天可以播出,基本上都會提前一個半月開始進行,因此體感上聖誕節早就已經過了許久。 綜合上述所說,這真的不能怪大神晃牙不知道12月24日是平安夜。 UNDEAD復出之後大神便辭掉咖啡廳的打工,只偶爾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到店裡找店長聊天,在某一次聊天時他被店長委託了代班的工作,剛好那天UNDEAD那天沒有安排,他也有些懷念在咖啡廳工作的日子,便順口應了下來,卻沒料到…… 「也對啦!就是因為是平安夜這種日子,才會人手不足找我幫忙!」 大神晃牙對於自己事到如今才想通這點感到相當無奈。 幾乎座無虛席的晚餐時段,他在一分鐘內收拾好離去客人的餐盤跟杯子,並擦好桌子跟重新擺放餐具,然後帶領新的客人入座,動作還是一如既往的流利,並沒有因為重拾演藝圈的飯碗就忘記怎麼接待客人,這讓他忍不住想,他可能天生流著服務業的血液──雖然真要說起來的話,偶像也確實算是服務業的一種。 來店的客人不同於過往盡是些婆婆媽媽,大概是平安夜這種特殊日子的關係,店裡多了許多年輕男女,考慮到UNDEAD復出後在網路以及電視雜誌上的活躍度,大神晃牙即便嫌棄,還是戴上了店長替他準備的聖誕帽和鬍子,整個人散發濃厚的聖誕節氣息, 「服務生,我要點餐。」 才剛替一桌的客人上餐,轉身就是吧檯的客人要點餐,大神暗暗嘆了口氣,回答一聲「好」後走過去準備點餐,隨後忍不住壓著嗓子大罵: 「你們為什麼在這裡?是很閒嗎?」 在他眼前的是坐在吧檯的朔間零、羽風薰以及アドニス。 「我們也休假啊,所以當然很閒。」 對於羽風薰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大神晃牙完全無從反駁。是啊,正如同他因為休假所以跑來咖啡廳幫忙,這三個人也因為休假所以跑來咖啡廳吃飯…… 才怪,乙狩就算了,另外兩個怎麼想都覺得只是來看他笑話。 「可以請你們不要在咖啡廳戴口罩跟帽子嗎?看起來很可疑耶。」 大神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企圖想辦法把這三人趕出店裡,所謂的同團愛在此時毫無意義,他只想減少自己接待客人的忙碌次數。 「真不想被戴著奇怪聖誕帽跟鬍子的人說這種話。」 羽風薰嫌棄道。 「晃牙、晃牙,我要草莓牛奶!」 「肉……不,平安夜的話果然還是鬆餅比較好吧?」 「對了,晚點零的弟弟跟Trickstar的那位也會來,記得幫他們留位置喔。」 「所以說,給我點菜單上有的東西啊!而且你們這些人也太閒了吧!回家啊!」 看著興致勃勃點餐的三位團員,以及在店門口排起隊來的人龍,大神晃牙第一百零一次在心裡跟自己說,12月24日是平安夜,這很重要,不記得會死。 ※混雜北歐神話/各種神怪的paro
※無血緣養育設定 現在想來,那道敲響木門的聲音大概就是世界毀滅前的嘆息聲。 他記得所有造訪過這棟屋子的人,那個女人他自然也記得,甚至忘也忘不了,她帶來了世界的災厄,卻讓世界免於毀滅。 『請你收下這個孩子吧。』 女人自裹得嚴實的斗篷裡抱出一名嬰孩,他被一層又一層的布包裹著,僅露出一張臉來。 他不認得這個女人,也不知道那名孩子的來歷,但他非但沒有將門甩上,甚至將手伸了過去,輕輕貼在嬰兒的臉上,嬰兒的臉在寒冷的冬天裡被凍得通紅,大概是感受到了難能可貴的溫度,嬰兒雖然還睡著,但下意識一般將臉蹭向了他的手,像是受到煽動似的,他忍不住輕撫嬰兒的臉,從臉頰乃至雙唇。 嬰兒感覺到有東西在嘴邊,以為是食物,便張口含進嘴裡,他也不以為意,直到他的指頭被尖銳的利牙咬到。他沒有馬上將手抽回,反而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剝去包裹著嬰兒頭部的一層又一層的布,露出了藏在裡頭的一對大耳朵。 銳利的犬齒、毛茸茸的耳朵,以及雖未檢查但必定存在的蓬鬆尾巴,再加上比冬夜更加寒冷的這個女人,他大概能推斷出這兩人的真實身分,而這女人為什麼會來找他,他心裡多少也有底。 他仍舊沒有接過孩子,即便手指仍任著嬰兒吸吮啃咬,也不過是因為不介意而懶得抽回手。 『妳想保護的,是這個世界,還是這個孩子?』 他問道。 女人愣了一會兒,旋即笑了出來。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異嗎?』 語落,她突然單手將嬰兒提起,手便掐在嬰兒細小的脖子上,她沒有使力,嬰兒也只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吵醒,眨著眼睛四處張望,半點也沒有性命受到威脅的危機意識。 『我如果只想保護這個世界,大可以在這裡殺了他,然而我其實不在乎世界毀不毀滅,但這麼一來,將會毀滅世界的這孩子,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女人說道,她將孩子放了下來,再次摟回懷中,仔細端詳,企圖將這張稚嫩的臉孔烙印下來一般,然後她緩緩湊向他,將懷裡的孩子遞交到他手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但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保護這孩子……』 我親愛的弟弟,巨狼芬里爾。 「起床啦,吸血鬼渾蛋。」 少年唰地一聲將窗簾拉開,屬於清晨的陽光頓時灑進屋內,他皺了皺眉,將臉埋進棉被裡頭打算在睡個回籠覺,下一秒被子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掀開,他避無可避,只感覺眼睛要被陽光刺瞎了。 零勉強睜開眼睛,看著站在他床邊手上抓著被子的少年,他想起那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恍惚中,他如同當時做的那樣,伸手撫摸少年的臉頰並向下滑至嘴唇,指尖一邊揉著輕薄的唇,一邊探了進去,任由少年的唾液濡濕他的手指,然後不滿地咬了下去。 這次零抽回了手,溼答答的手伸向了少年的頭頂,戲謔一般撫摸著方才冒出來的大耳朵。 「小狗一激動就會露出耳朵跟尾巴,這樣可不行啊。」 「不要用沾了口水的手碰我!而且我也不叫小狗!」 少年憤憤道,一把將零的手甩開,順帶將手上的棉被往零身上丟,他生氣地跑開,嘴上還嘟嚷著「明明幫我取名字的人是你」等碎語。 零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太過欺負少年了,但只要看到少年氣憤得嘟著嘴,沒幾秒後又會像個沒事人似的湊到自己身旁,那副偶爾的暴躁、一直的乖順,怎麼看都像隻被馴化的狗,而不是什麼巨狼。 壞心眼地欺負自己養育大的孩子,應該算是一種特權吧。 待零梳洗完畢走到餐廳,少年已經收起他的耳朵跟尾巴,坐在位置上了。 「早安啊,晃牙。」 「你好慢啊!」 晃牙抱怨道,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先一步用餐,許是一種習慣,或者說是默契。他在零坐道位置上的時候主動替他倒飲料,「給你,吸血鬼愛喝的番茄汁。」 「說了很多次,我是巫師,不是吸血鬼。」 零說,語氣還帶著點困擾,但稱不上不快。 長久的相處下來讓晃牙懶得吐槽零那與吸血鬼相差無幾的生活習慣,只嘲諷地說: 「什麼巫師啊,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看你根本是神棍吧。」 「神棍?這詞真新鮮,你從哪裡學來的?」 「當然是書上啊,你又不讓我出門。」 晃牙哼了一聲,關於這件事他跟零吵了許久都未果,他知道再繼續爭辯也不會有所改變,但仍舊忍不住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從未踏出過幢屋子,所謂的戶外,最多也只有種著花草的屋頂,他也曾經想過要偷偷溜出門,但自窗外看出去的世界是朦朧而無止盡的煙霧瀰漫,他不知道那是零下的結界,抑或者世界真是如此,他每一次妄想破蛹而出,都一次次在灰濛中被扼殺。 可他總有一天還是會走出去的,沒有人能夠被關著不出門一輩子。 「你知道嗎?蝴蝶這種生物總是因為樣子好看而被人捉回家,但一旦帶回家,很快就會死掉。小小的鐵罐畢竟不足以存活啊。」 零說,他總是有很多故事可以說,但晃牙永遠搞不懂那到底是傳說,或者是他的真實體驗,零從不跟他講道理,他只會講一千零一個故事,然後在他厭煩的時候繼續下一個故事。 「但狗就不一樣了,牠是被人馴養的,如果跑出去迷失了方向,沒有人的庇佑,終會死去的。」 晃牙不喜歡零這種說法,好似他走了出去,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幢屋子似的。他不是想要離開,只是想出去,即便不闖蕩,看一看什麼是森林、什麼是湖泊也好,他不知道零在害怕什麼。 「我又不是狗……」 「哈哈,等你再大一點吧。」 零輕輕地說,強硬地停止了話題。 ──毀滅世界的巨狼啊,一幢屋子關不住的,那麼一條生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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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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