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床,床的另一邊空空蕩蕩的,他將被子疊好後進了浴室梳洗一番,因為在休假所以並沒有抹上髮油,任著頭髮覆在脖子上有些隨性的瀟灑,他聞到濃烈的茶香從大廳飄到走道,門把生了鏽摸起來特別扎手。 里維已經把茶泡好了坐在桌邊發呆,還替他準備好一如既往硬梆梆的麵包。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他其實有些睡過頭了,里維沒有抱怨他、只是趁沒有人干擾的早晨把房子又打掃了一遍,里維向來不喜歡在屋內看到一絲灰塵,他很清楚里維的潔癖。 將杯子和盤子洗乾淨並擦去水滴後,他試圖不去回想那些堆積在辦公桌上的文件有多麼嚇人,邀請了里維跟他一起到基地外頭的城鎮繞幾圈,買些補給品也當作視察。他們沒有穿上屬於軍人的半截外套,當然那組為了配帶立體機動而存在的皮帶也沒有套上──難得的休假日不需要太過拘謹。 中午時刻的小市鎮正喧囂著,活力充沛的樣子讓人都要忘了城牆外頭的殘忍現實,他買了一帶水果讓里維拿著,對方不肯邊走邊吃他也沒有勉強,經過書店時他讓里維在外面等他,自己則進去裡頭隨手撿了兩本書結帳,看到他出來後里維放下手中的報紙表示沒有買回去的價值。在路上他們還遇到駐紮兵團的士兵在巡囉,里維太過在意那個人結果差點被橫衝直撞的小孩撞倒,向來沒耐性的里維難得沒有生氣。 最後他買了一束花然後結束了下午的行程,傍晚的曉鐘響得特別刺耳,他把花交給里維後便開始料理晚餐,馬鈴薯濃湯配上麵包夾肉,雖然稱不上特別高級但也算頂好的,他沒來由的想慶祝一下。冒著白煙的湯逐漸變暖,在等待里維的這段期間他把桌下堆著的一疊紙稍微收拾一下,大多是畫壞的作戰隊形、偶爾還有過期的就報紙,最上頭放著的是今早的報紙。 『人類最強的殞落,牆外調查又一次失敗』 他轉過身,看著壁爐邊的矮桌上放著剛買回來的鮮花,里維的領巾整整齊齊的疊在一旁,像是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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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說謊了。」 他對著阿爾敏說,卻不是責難。人類心底都有的狡詐和私心,他也是再平凡不過的人自然沒資格指責阿爾敏,阿爾敏的謊言是出於基本的自我防衛機制,不具攻擊性的將自己的真面目裹在語言包覆的最深之處,怎麼刨挖也看不清。 這與艾爾文有著極大的差異。艾爾文說的謊話是赤裸裸的,誰都知道他操著滿嘴的謊,卻無法探究它的根本,而或許艾爾文又刻意為之製造了假象──關於他的存在及語言本身,也罷。里維倒是不怎麼扯謊,他最可貴的不外乎他的強大,以及不可多得的誠實。(其實他是不屑吧,約翰在心底暗暗猜道。) 「一如你說的,習以為常。」反正真實本身並不存在。 正義之類的好聽話他聽膩了,艾連一個人說的也夠多了,他不說、阿爾敏也只給予模稜兩可的答覆。他們端著馬克杯卻在邊緣迂迴而不著邊際的談話,像圍在深坑邊嘗試看清底邊埋著什麼一樣的白費力氣,一場只退不進的攻防戰。 「你想說的是這個吧,答案只是一種解釋。」 沒有正確解答所以任人吹噓辯解,強迫他人接納自己的想法即為王道,說實在話這也不過是當權的國王所做的事,誰又能大辣辣說這是錯誤?約翰晃了晃馬克杯看見其中的茶葉渣在底部飄蕩,沒有方向性的逐漸向下沉淪最後沉澱,他也同樣在滿是偽善的世道中習慣了顧左右而言他。極其市儈。 如果說人非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那麼約翰他選擇最卑劣的行為是將這個責任加諸在別人身上,他的膽小怕死他的懦弱使志向一直都很明確,卻在最後因為一個馬可‧波特而轉了一百八十度,一切的原因是他想為馬可復仇,緊抓的手中的灰屑好像一直下去能延續那個人的生命一樣──為了某個人而改變、而戰、而生存,這樣的人生意義不是變得特別高貴麼? 但終究只是自我催眠,他在阿爾敏面前連一點謊話也無法瞞騙。「那麼你又是怎麼回事?」知曉對方的弱小而提出尖銳的問題,他知道阿爾敏不如外貌的柔弱,甚至比誰都要有心機,此時此刻阿爾敏只是將杯中的茶飲盡,繼續說著似是而非的正義凜然。 「謊話連篇,你也不過只是想讓自己的死亡正當化,或者說是顯得更有意義──?」 他們之間不是劍拔弩張,但也不會互舔傷口這樣矯揉造作,互相戳破對方的謊話加以嘲弄也不過是因為明瞭彼此醜惡的惺惺相惜。阿爾敏將手中的馬可杯碰上約翰的,清脆如鳴笛般的警告。 「或許吧。但不要忘了、」 「我喜歡你。」 沉溺於謊言的波濤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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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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